墮入餓鬼道

餓鬼道，咽喉細如針，肚大如鼓，莫說食物不能吞，即使水也不能入，常為飢火所燒，縱有食物，一入口中便成火炭...

我的身體一向很不好，生命中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感冒中度過的。幾乎每次只要身邊有人感冒我就一定會被傳染，然後當病源已經健康得活蹦亂跳的時候我還在不停地咳...
常常有人發覺我怎麼已經感冒了半個多月時，會很訝異的問我怎麼病得那麼嚴重，我則會回答：「我已經跟感冒和平共存了。」
前天晚上八點多吃完晚餐，回到辦公室就開始覺得整個喉嚨都沙沙的，因為也已經感冒一個多禮拜了，所以也懶得理他...
昨天早上起床，就開始覺得喉嚨已經整個失去知覺，張大嘴照照鏡子，只看到整個喉嚨都紅通通的，連舌根都麻麻的。可是一個禮拜前已經因為感冒而請了一天假了，不想再請假。
好不容易熬過一天，回到家再照鏡子，發覺舌根似乎已經開始長疹子了。再加上一點點輕微發燒的感覺，我心想，我曉得這個症狀，一定是昨天吃的美味雞油飯附的藥膳湯有問題，讓我過敏了。我想，如果我沒有盡快去看醫生的話，今天晚上大概整個咽喉就會腫起來，然後就會不能呼吸吧。看來繼我的心出走後，我的身體也就要離開我了。或許，就在今晚，可以達成我那個「盼能死在睡夢中」的夢想。
雖然並不認為沒有立刻去看病是一種自殺的行為，但是睡著前的那一剎那，我心裡有著自殺的快感。
今天早上，六點鐘，也不知道是不舒服，還是因為上班族可悲的習慣，我睜開了眼睛，發覺自己還活著。咽喉真的整個都腫起來了，連吞口水都很困難，和原先的想法不同的是，被堵住的是食道，而不是氣管，所以呼吸還是十分順暢的。
於是，我想到了佛經中的餓鬼道：餓鬼道，咽喉細如針，肚大如鼓，莫說食物不能吞，即使水也不能入，常為飢火所燒，縱有食物，一入口中便成火炭。而我現在，不正是如同針口惡鬼一般？
然而真正難受的，還不只是莫說食物不能吞，即使水也不能入，還有每次習慣性的吞口水，或是張嘴說話時，原本老死不相往來的咽喉內壁相互摩擦帶來的疼痛以及想吐混雜著的感覺。常常一張口，眼淚就會自動掉下來。話也說不太出來。
別說週末，就連只要早起就會為自己準備的法式吐司都沒有辦法享受了。餓鬼道，就是這個樣子嗎？
醫生倒是一點都不像我一樣會浪漫地去想東想西，很冷靜地聽我努力地把病情說完，檢查喉嚨的時候還又讓我掉了幾滴眼淚。
「喉嚨發炎得非常嚴重，這幾天有沒有吃什麼刺激性的東西？像是辣、酒、感冒有沒有吃蜂膠...」
『沒... 沒... 啊... 蜂膠有...』
「蜂膠不要再吃，要注意吃得清淡一點，藥也要連續吃。」
『所以不是因為我那天吃的晚餐過敏？』
「可能是，也可能是蜂膠的關係，所以要吃得清淡一點，避開刺激性的東西，我開藥給你吃就好。」
『喔，謝謝...』
就這樣，我拿了藥回家，用了一大鋼杯的水才把四顆小藥丸送到胃裡，幾個小時之後，開始感覺喉嚨開始慢慢地分開。
我又慢慢開始回到人道的感覺，故事落幕。